第58节(2 / 2)

院子里,路景延送了客回进前院,她赶忙端着托盘迎上去,眼睛滴溜溜拿他打量,试图识破他的反常。

“三爷,你今天……该不会是刚从郡王府回来吧?”

路景延额角一跳,掀眼皮瞅她。

她笑笑:“否则不会这个表情的。”

路景延轻轻笑着,换了个站姿,环胸看她:“母亲因刘家为婚事反悔的事找我,这倒罢了,出来时遇到世子垂钓,他对当日的事一清二楚如数家珍。”

“当日?”柳砚莺还迷糊了一下,反应过来,“啊,那日啊,那一定是世子妃转述的了。哎呀,还不是你那舅母欺人太甚,我这人你还不知道?气头上说的话一句都不能作数的。”

“那你说说,你当时是怎么想的?说的时候可狠狠过足了瘾?”

柳砚莺狗腿地笑起来:“我心想将来刘妙儿做大我做小,真叫憋屈,横竖过不来这种日子,就假装潇洒,将你拱手让她,气死她们。你看,当时的场面我赢了,你一回来我又不走,又赢一回。”

“假装潇洒将我拱手让给她。”路景延复又念了一遍,鼻子出气哼笑了声,朝她勾勾手,后者端着托盘上前来,脑门挨了一记弹指。

柳砚莺分明是不疼的,却还是哎唷叫了声疼。

路景延看着她这滚刀肉似的无赖架势,“你不说那番话就不是赢了?”

他回进屋里,柳砚莺跟上去,将那收拾完的托盘放下,见白瓷盘里还剩一块酸梅凉糕,捻起来咬一口,咂抹咂抹。

“你这说的都是后话,吵架是看临场发挥的,不说的话我当时就得吃亏了,回过头来一定悔恨得在夜里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路景延落了座,两手来回搓搓扶手,“是,你不能吃亏,但可以让我的脸面扫地以尽。”

柳砚莺态度立刻软下来,挤到桌案和他之间,坐到他腿上去,两手将他轮廓凌厉的脸给捧着,也不在乎右手还捏着凉糕。

“这事都过去了,咱们谁都别提了行吗?我知道错了,认过错了,要是你早告诉我你托庆王办的是什么事,我一定将你的脸面当我的舌尖一样好生呵护着,怎么可能叫它落到地上?”

“呵。”路景延长吁了声,再气也快气消,眼神从她眼睛挪到嘴巴,正小老鼠似的吃着凉糕。

柳砚莺机灵地将剩下半块衔在口中,仰脖子送到他嘴边,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什么。

路景延垂眼和她对视着没接,她就维持着姿态等了会儿,见他真不接,这才伸舌头去勾那凉糕到嘴里,却又被他掐着下巴“虎口夺食”。

路景延抬了抬下颌将那凉糕吃了,“你刚问我什么?”

“问你吃不吃。”

“吃…”

他手顺着衣边探进去,窸窣吻了一阵,想起来,哑然问:“能吃吗?”

上回结束后,早上柳砚莺就说自己不对劲,后腰从没这么疼过,于是静养两天,走路不再一瘸一拐。

柳砚莺喘着气伏在他肩头,抬手锤他:“要问早点问,哪有一半了问的!”

他沉沉笑了笑:“好。”

正要将人在桌子前边调整个合适的位置,她失了平衡往后一撞,桌上“叮铃哐啷”的作响,倚在桌案旁的画轴也被碰倒,往地上一栽,因着惯性“骨碌碌”在地面缓缓展开。

画卷自己展露了半个画幅,刚好到画中人的胸口。

画中人和怀中人面面相觑,照镜子一般。

路景延抱着怀里的,看着画上的,漠然比较了一番,“画得真好,你瞧,神韵拿捏得起码有八成像。”

得,柳砚莺吞口唾沫,在他腿上往后挪了挪,随时准备开溜。

第62章

画就静幽幽在地上打开,画纸上的女人眼睛是有神韵的,像和柳砚莺定定对望着。

路景延靠着椅背,按按太阳穴,“拿来可好好看过了?”

柳砚莺如实道:“还没。”

“画的是你,你不看看?”

“我每天照镜子,纸上还有什么好看的?”这倒是句实话。

下巴被掐了掐,路景延说她巧舌如簧,“不看就把它收起来,让瑞麟拿到库房。”

柳砚莺坐在他腿上眨眨眼,胳膊往他肩上一吊,“收起来?我知道你说要将它挂起来是假的,可你居然要将它收起来?不扔了?”

路景延沾染得意觑她一眼,说得落拓大方,“画上的是你,扔哪去?难道烧了?不吉利。”他沉吟片刻,“看得出石玉秋将这画拿来也是为了做个了断,他不藏着掖着,我也没必要再揪住不放。”

“是这个理,三爷说得不错。”

柳砚莺笑笑的,面上不说,心里却道明明是石长史不计较,打了人家现在说没必要。

这事过去,刘家婚事也告一段落,本该静等九月消息,等朝廷将路景延调任濯州,可平旸王妃硬是折腾出了另一桩事端。

刘妙儿不成,那就再找王妙儿李妙儿,仿佛路景延的婚事就是平旸王府的头等大事,不容耽搁。

但京中适龄家世背景又合适的女子并不多,筛选完也只有一位,当今太常寺卿的独生女,就是年岁有些大了,十九,此前据说是因为性格怪僻,上门议亲的人都被吓退。

“这个苏敏看着合适。”平旸王妃给老夫人续上点茶水,侧身留意起她的反应。

老夫人抿一口茶,说不上满意,“有了前车之鉴,我看还是先让两个孩子见一面,哪边不愿意就将此事放一放,景延那孩子一心扑在军务,也不失为好事,你非要叫他马上娶妻生子,过承业的日子,他未必喜欢。”

虽说老夫人并未明说何为“承业的日子”,但平旸王妃皱了皱眉,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