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敌为妻》TXT全集下载_13(1 / 2)

化敌为妻 辛豆 11496 字 2020-08-26

大约差的就是这张脸吧。

“怎么卡在中间了?”沈行在没有伸手,眼中的笑意在月光下浓得像绚烂至极的星河。

“我原想来找你,半道才记起现在是晚上,于理不合,想回去时不知该怎么转身了。”苏木闭着眼睛,语速极快,“你别笑了,快帮我一把!”

沈行在嗤得笑出声,一开始还有所收敛,月影下只能看见他耸动的肩膀,后来连笑声都越发明朗。

“……能不能放我下去再笑。”苏木有气无力道。她在这里进退两难很久了,两边墙头挨着的院子都无人居住,离府里人活动的地方远,她连求救都没有法子,若不是沈行在偶然看了一眼墙头,她恐怕要等到打更的人来才能下去。

沈行在笑够了,才伸手,“手给我。”

苏木依言伸手,身子也努力往前倾,在他准备握住她的手腕时出声提醒,“别抓我的手腕,抓手臂。”

“伤不了你。”沈行在说着,手掌却还是贴着她的小臂,手臂发力,将苏木拉向他。

墙砖窄,苏木踩在靖远侯府的墙头上,同沈行在膝盖碰着膝盖。两人距离之近,沈行在甚至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的酒香。

“喝酒了?”苏木所在的位置恰好挡住了洒在沈行在身上的月光,一片黑暗,苏木看不到他皱起的眉。

苏木点了点头,又推此及彼怕沈行在看不到她的动作,重重地嗯了一声,“喝了。”

“同舒大人喝的?”

苏木今晚的情绪过于高亢,不比寻常。今日她去为舒秦庆生,想来是那时喝的酒。给姑娘灌酒,也不知是不是心怀鬼胎。

“对呀,”食指与大拇指比出一段距离,怕他看不清,苏木还贴心的往他脸上怼,收拢成斗的手掌心不期然被他温热的呼吸扑的有些湿漉漉,“喝的果酒,我没醉。”果酒不醉人,但毕竟还是酒,因为甜,她喝的又多,免不了有些上头。

放在平日里她还不至于为了一把梯子进退维谷,就是果酒上头,才让她一时记不大起平日里是怎么靠着梯子在熹王府与靖远侯府左右穿梭的。

沈行在一手扶着她,免得她一个不稳从墙头栽下去,将梯子抽过来,靠着靖远侯府的墙根放好。

“自己能爬梯子吗?”沈行在问她。

“……我喝的是果酒,没有醉。”

沈行在哼笑一声,“没醉?七十三相乘为多少?”

“……你不会真以为我没喝酒也能算出来吧。”她就算清醒着也必不可能算出来。

戳了戳沈行在的肩膀,苏木示意他让开,“我要下去了。”

看着她扶稳梯子,沈行在才松了手,从墙头跃下,一手扶着梯子,一手随时等着她若是滑了脚也好接住她。

待踩在地上,苏木才反应过来,她应该回王府才是,看来真的喝的有些迟钝了。她扶着梯子,有些懊恼。

“醉傻了?”沈行在闷闷笑了两声,屈指敲了敲空心的竹梯让她回神。

苏木瞥着他,“说了果酒不醉人。”她揉了揉眼睛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大概是把它当水喝了太多,有点上头,反应慢了点。”

院子里没有灯火,沈行在在五云处见到她,临时起意来接,也未将郭宫带在身边,手边连个灯笼也没有。不过今晚月明,苏木的眼睛被揉得通红,借着月光,像琥珀枕杜鹃,七分的姿色,倒有了十分的惊艳。

她的反应着实慢,愣愣的,一双眼睛没有任何目的性,就只是因为睁着眼必须要看向一个地方,刚好就将目光歇在他脸上。不带一丝念想,太过干净。

沈行在看着她水濛濛的眼睛,心中一片柔软。他喜欢的东西寥寥,可一旦喜欢了却一定要得到。他既动了心,此生便是非苏木不可,也不容许她只将他当做可有可无的朋友。

他一向耐心十足,慢慢来也无妨。

苏木慢半拍的反应现在才跟上,拍去裙上因方才爬梯子沾的灰,对着院门抬了抬下巴,“我能吃荔枝吗?”来都来了,总得带点什么走。

沈行在回过神,故意逗她,“没了。”

“……”说了她没醉,还有脑子。沈行在不是贪嘴之人,也没那么大方能将几筐荔枝随手赏给府里下人,珍贵的水果他总大筐大筐的往府里运,却只吃那么一点,剩下的等收坏了再扔。

苏木吃东西是为了饱口腹之欲,沈行在不同,他就是为了显气阔。米烂成仓,无外如是。

小气,不给吃就不给吃吧,她也不是非馋这一口。

“那你再帮忙把我送回去吧。”苏木抬手扯了扯他的袖子,她现在这般情况,万一自己爬梯子回去,怕是又要被卡在中间。

沈行在垂下眼,看她两指捏着那一小片布料。她平日里脑子机灵的时候很少会这么不顾距离对他上手。她与舒秦关系好到能互相推搡,对他虽说也不拘束,却还是会隔着一根规矩的线。

他没避开她的手,垂眸掩住笑意,动了动手臂,苏木扯着他袖子的手就跟着晃了两晃。

“喝完醒酒汤,自己回去。”

“……说了没有醉,我清醒的很!”苏木没轻没重地推他,动作之大,沈行在没防备,被她推的一趔趄,往后退了两步才站稳。

沈行在嘶了一声,皱着眉像要发作。

苏木钝钝地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过分了,讷讷开口:“抱歉,好像……是有点醉。”

沈行在眼中满含戏谑,“醒酒汤还喝吗?”

“……喝。”

作者有话要说:木木:没醉,必不可能醉!

小侯爷:醉吧,再醉一点

第37章 木玉

五云处里点着一支新烛, 看起来才燃不久,桌上堆着成堆的纸张,密密麻麻的小字, 苏木光是瞥一眼就更加头昏。

沈行在批着公文,看这架势,是准备彻夜忙碌了。

苏木捏着瓷勺小口小口地喝着醒酒汤,从瓷碗里抬起眼睛偷偷打量他。好似只有在处理公文时沈行在才会将一身的漫不经心、高调倨傲卸下,像朝中的任何一位普通官员一样, 面色沉静, 带着可见一点端倪的严肃,终于像个做官的,而不是个青天大白日做浮华黄粱梦的。

她看得有些忘神, 喝了几次空勺都没注意。沈行在倏然抬头,没什么表情的眼睛对上她,一下染了一点笑意,“看什么?”

苏木被他冷不防的动作吓得牙齿重重磕在瓷勺上,得亏她牙口好,没将牙齿磕坏了。

她没觉得自己偷偷看人有什么不好意思, 坦然自若,“我虽知你平日里的纨绔浮奢都是假象, 但唯独刚才见你批公文时,才忽然觉得你的确是朝廷命官。”

沈行在被她的话逗笑,难得露出一个算得上温柔的表情,“在郡主眼里, 本侯平时就不是朝廷命官?”

苏木递给他一个嫌弃的眼神,“你觉得自己像吗?先帝在位时,朝中官员大半腐败, 奢华糜烂者比比皆是,也找不出一个比你还败家的。你哪是朝廷命官,醉生梦死、纸醉金迷又阴晴不定的纨绔倒还差不多。”

“看来郡主的酒还是未醒。”沈行在噙着笑,文字看久了有些乏累,捏着眉骨,眉间皱成浅川,鸦羽似的眼睫垂下,落下一片阴影,只是语气还是笑着的。

沈行在的内眼角还被指尖按着,睁眼时眼尾上勾,活像荒山野林出来的男狐狸。

“你累了便去休息吧。”苏木松开勺子,“这些公文一定要今日批完吗?”

将手边的公文合上扔在堆起的公文上,沈行在手搭着眉骨,虚挡住一只眼,闭着眼,声音因疲累而有些低沉,“四国比试在即,一应事务要立刻安排妥当,以免落人口舌。”

“可你一脸疲倦,办事效率怕是不高。”苏木绕过半张桌子站在他面前,双眼晶亮亮,“我帮你清醒清醒吧?”

她一脸的不怀好意,沈行在抬起头,露出半只似笑非笑的凤眼,“你想如何帮本侯清醒?”

“往你脖子里……放块……冰……”

沈行在同她招了招手,苏木一脸戒备地弯下腰,下一瞬就被人用手覆着额头推了一下。沈行在用的力气不大,还拉住了她的手臂,苏木只是脑袋往后仰了仰。

“本侯看郡主才是还未清醒,醒酒汤喝完了?”

“不太好喝,”苏木很实诚,“味道怪。”府里不太许她喝酒,便是喝也只喝果酒,也就少有机会喝醒酒汤,味道让她有些不习惯。

“郡主若是不去与舒大人喝酒,现下也不必喝醒酒汤。”沈行在慢条斯理地松了手。

她一个不防喝了太多,怎么听着成了她和舒秦两人的错了?

“小侯爷家的厨子若是将醒酒汤煮的好喝些,我现下也不必剩了半碗。”

这人振振有词一向有一套,和沈行在打嘴仗半分都不能落于下风。

沈行在也懒得再去为了一个舒秦吃味,青梅竹马又如何,纵舒秦对苏木有多少旖旎心思,这么些年也就止于朋友,往后怕也成不了什么大威胁。

沈行在哄孩子似的,“全部喝完,本侯带你去吃荔枝。”

苏木还偏偏就吃哄孩子这一套,紧一口慢一口喝完醒酒汤,把碗往旁边一推,抿去唇上亮泽的水渍,“喝完了。”她乖巧地坐得端正,双手搭在并拢的膝上,眼睛弯成月亮,像等着分糖的小孩子。

郭宫一直守在楼下,刚听吩咐去厨房给苏木找醒酒汤不久,又被遣去拿荔枝。走在路上还琢磨,自从回了上饶,侯爷认识了郡主,他似乎就从侯爷身边的亲信侍卫变成了为郡主跑腿的。这一回回的,给郡主拿卷子拿书拿吃的,郡主翻墙还要他接送。

***

清河别庄的门自选拔出来的人到的那一日开始,便几近一直关着。士子武生皆不许出去,连与家中通信都被严格管制着,倒显得靖远侯随意出入的马车格外招摇。

武生被舒秦安排着两两一组互搏比试。北豊一向重文轻武,不比西夏善战,百年间的交手鲜有胜场,也只到永昭帝即位后,武将的地位才有所提高。多年来四国比试,武试上西夏总能稳稳压过北豊一头,是以此次比试,永昭帝对武试的关注甚至高于文试。此次连卸甲的谢老将军都请了出来,其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舒秦见到沈行在出现在校场时并不意外,因永昭帝重视,沈行在来校场的次数远频繁过士子所在的文渊阁。每每来时都一脸嫌弃,嫌茶水凉,嫌日头晒。好几位将军都是暴脾气,险些忍不住要揍沈行在一顿。

舒秦比沈行在的官小一级,按理是要向沈行在行礼。

“舒大人不必多礼。”沈行在嘴上客气,却不避不让地生受了他的礼,含笑唇角在触及他腰间时僵了一瞬。

苏木追着他要的玉坠,此刻正妥帖的挂在舒秦的腰间。

注意到沈行在的目光,舒秦低头摩挲了一下玉坠,手腕搭在腰间,袖子垂下将玉坠挡住。一副怕人觊觎的样子。

沈行在面无表情地移开眼,继续到擂台下挑三拣四。

郭宫抱着剑站在沈行在身后,面对众人刀剑一般锐利的目光,暗自擦了一把汗。

他家侯爷挑剔是挑剔,但以往也还拿捏着度,总踩在这些武将的怒气边缘,不至于像今天这般,骂完这位将军的得意门生,又嘲讽那位将军莽直无脑,徒有力气。

那被骂莽直的将军姓洪,本就骁勇却鲁莽,就因性子火爆,是以虽打过不少胜仗却也吃过不少亏,听沈行在慢悠悠地说他莽直,立刻奔到兵器架前拎了一杆大刀杵在沈行在面前的沙地上,露出一身腱子肉,声如洪钟,“白脸小儿,老子上阵杀敌时你还尿着裤裆找奶喝呢,身无二两肉,怕是接不下我一刀吧!”

沈行在本就心情不畅,被他的两声大嗓门喊的火气直升,坐在雕花太师椅上,明明是仰视,眼睛懒散半抬,倒是睥睨的气势。

洪将军五大三粗的,性子直,凡事就只爱用拳头解决,被他这一看,哪里能忍,手中刀紧,又往地里陷了三分。

整个校场都无人出来劝拦。武生人微言轻,惹不起这些人,几位将军也不喜一个文官天天对他们教武生的法子指手画脚,又碍于沈行在的权势,敢怒不敢言,心里却都盼着有人能为他们出一口气,如今有人做出头鸟,他们自然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情。

“不妨试试。”沈行在将扇子扔给郭宫接着,慢条斯理地起了身,理了理袖子,到了兵器架旁看着一排兵器静站了许久。

洪将军没耐心,等了一会儿不见他有动静,哈哈大笑两声,“怎么,不敢了,怂货就是窝囊!”

沈行在忽然挑出一杆银枪,挽出一个凌厉的枪花,反手握在身后,看着他,神色严肃,“请。”

洪将军先是被他忽转的气势吓住,回过神又满不在乎,他在军营之中少有败手,一个毛小子,未上过战场,学了几个花把式也就吓唬吓唬门外汉。

他猛地往擂台上一跳,原本在擂台上的武生纷纷腾地。洪将军看着沈行在,一脸横肉,很是气势。

沈行在拎着枪,慢步踱上去,站定后微微颔首,“请赐教。”

舒秦拧着眉看了看擂台上剑拔弩张的架势,到底怕出事,忍不住同谢老将军道:“谢老,洪将军下手没个轻重,万一将靖远侯打出事了,陛下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谢老将军摆了摆手,并不放在心上,看着擂台上的比试倒十分高兴,“急什么,先看看,不行了再让几个人上去将洪将军拦下就好。”

洪将军双手握着刀柄,猛地向沈行在劈去,是要一刀将人劈死的气势。舒秦一惊,想要上去救人,脚才动,沈行在已经侧身,淡淡然地避开锐利的刀锋。那刀砸在石地上,发出刺耳又嘈杂的摩擦声。

洪将军本就在气头上,力气十足,没打到人,倒是自己被震得双臂发麻,更是生气,举起刀又是一挥。

沈行在散漫地窜在刀声残影之中,像遛猫似的溜着洪将军。

擂台下舒秦看得紧张,只怕沈行在挡不住洪将军,若是真伤了,怕要被沈行在揪住不放,忙道:“洪将军手下留情!”

这话听着就是舒秦觉得沈行在会输,沈行在脸色微冷,手腕一转,化守为攻,局势瞬变。

方才几招,洪将军怒火攻心,招招下了狠力,已经有点力不从心,手里大刀被枪尖挑开。枪杆一挥,一杆打在洪将军背上,将人打趴在地。

“失敬。”沈行在将银枪扔给小吏,跃下擂台,轻嘲着从舒秦面前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