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2 / 2)

吕崇宁不解:然李巧儿并不愿摸着下巴:况且这般,邵经略不就也知晓此事了么?

穆昀祈苦笑:你以为当下,还有事可长久瞒过他?起身:况且外间危机四伏,李巧儿再伶俐也终究是一孤弱女子,随时可能被歹人寻到而陷险境,而你将她带回,令景珩知晓她身份也是无碍,再如何,他不至对一女子横加为难、严刑逼供罢?

这倒是!吕崇宁眸光一亮:莫说女子了,就是那秦柳直,至今不发一言,还不是完完好好待在司狱?眸子一转:如此说,邵经略,并非如传言那般冷酷无情啊!

既知是传言,何以当真?穆昀祈一声轻嗤,拂袖往内去了。

第13章

醒来又是午后。穆昀祈微微一动,就听榻边那个熟悉而沉稳的声音:醒了?侧头对上两束柔润似水的目光,一撇嘴:你每日都这般闲么?余光扫过他手中:《六韬》?几日了,一卷还未读完?

垂手一笑,那人倒宠辱不惊:温故知新,博大精深之作,自值得缓慢而反复咀嚼。上前扶他坐起,探手试了试,额上并无汗,试问:晚些再沐浴?服药期间,偶尔盗汗,然非病征,实于清毒有利。

穆昀祈点头:我欲出门吹吹风。

或看他精神尚可,邵景珩未阻止,只照例先传来汤羹点心让他用过,才许出门。

前两日又下过场雪,庭院一片素白。东隅两株梅树,老干皴曲,花缀满枝。二人沿着清扫过的小径踱步,风过处,暗香沁脾。

言而无信枉称君子!院墙外,女子的声音随风透入,轻微而含糊。

我并未答应你什么外间危机四伏,带你回来尚可保你一命不知好歹!此声熟稔。

穆昀祈看了眼身侧。

无化!邵景珩转身,面色不善:任闲人在外喧哗,要你是作什么的?

檐下人一愣,急抱拳:我这就将他们赶走!

慢!穆昀祈制止:喧哗或事出有因,我看还是让他们入内来一问缘由为好。

这不妥罢?邵景珩迟疑,毕竟这李巧儿

李巧儿随我们一路北上,她若果真存歹心,早当有举动。穆昀祈一语解他顾虑。

想来也是,邵景珩改口:那就将他二人带进来,我也正好借机再审一审李巧儿!看曾无化领命自去,回身解释:昨夜吕崇宁将李巧儿带回,她却满腹怨气,以为吾等设计害她,问什么皆不肯答,只是无理取闹,不想当下竟还到此撒泼,实难理喻!皱皱眉:若非你有过叮嘱,我早将之关入司狱严审了!

穆昀祈未予置评,倒是嘴角轻浮一抹黠味笑意:景珩,你养过猫么?

猫?彼者茫然:我从未养过猫狗,即便不争,实也非我亲自饲养说到此,方才还怒意凸显的面上竟露一丝赧色。

那便怪不得。穆昀祈笑得大度,猫性情乖戾,不似狗顺服,常违逆主人,然它越是暴躁,你愈是要存耐心,切忌争锋相对、以暴制暴,最好故作不上心,待它无趣自来贴上你,才可顺水推舟,将之一身逆毛捋顺,之后如何,皆由你。

浅一沉吟,那人恍然:你之意是

猫来了。穆昀祈轻出一言打断他。

被拦停在檐下,李巧儿忿忿不平,然见到小径上踱近之人,面色忽转微妙。

李娘子,穆昀祈一笑温润,别来无恙?

我女子嘴角动了动,垂眸绞着手指,看去五味杂陈。

穆昀祈步上台阶:外间风寒,入内说罢。

换下厚重的外袍,穆昀祈一身常服再现人前,但见青衣窄袖,体气清爽,近人平易。

李巧儿依旧不言,穆昀祈也无意打破静蘧,坐下静看邵景珩点茶。片刻,茶汤进盏,循序渐进,色泽渐开,终致沫饽均匀。一盏既好,置于托中呈上。

一笑示谢,穆昀祈端盏啜了口,点头:甚好。顺势带意味的目光扫过一侧的侍立者。

一眼会意,吕崇宁端起桌上一小碟豆糕送到垂头静立的女子面前。

李巧儿迟疑,片刻,似鼓足勇气推开那碟碧绿雅香之物,悻悻一叹:我知你要问什么,但我着实,什么都不知。

穆昀祈尚未答话,却见才分罢茶之人转身:那你为何要说,一应内情,唯有见到王官人才肯吐露?

自知理亏,女子复垂眸,一言不发。

吕崇宁情急插话:是啊!你明明整日都在说,唯有见到郎君才愿道明内情,竟是诓我??

听他也怪自己,女子恼起,抬眸瞪之:这般说,是因我已不信你!你对我食言过一回,谁知你将我骗来此处是否另有图谋?万一我明告你我什么都不知,岂不要招来杀身之祸?

你吕崇宁攥拳,你不知我是郎君的

那不同!女子斩钉截铁:我只信他!

眉心显而易见一紧,邵景珩回头,却遇上双隐含笑意的眼睛,才复恬淡。

穆昀祈复看女子:此处无人心存歹意,只如今不测频发,须尽快寻出真相,才可救出你兄长,且保你与阿暖无虞。

听此话女子显有触动,浅一思量,道:我仅知我兄长或是招惹了祸端,才不许我在外、尤其是登仙楼与他宅中露面,想来是他受人挟制,怕连累我与阿暖;另则,阿暖的生父一顿,眼中复露怒意:此我早前已实言相告,我带阿暖北上,也是为躲避其人追杀,但此回之事,我并不知是否他所为。

穆昀祈点点头:我自信你。

邵景珩开口:说说你原先的居处----兴东大街那处小院事出当晚,你的所见所闻罢。

此回倒未抗拒,李巧儿坦然叙来:当日,我出门游逛至天黑才回,走到小院数丈外就察觉异样地上的雪竟被扫过!我未吩咐乳媪为此,且她也无那空闲,遂我生了戒心,小心走到门前静听许久,却什么声响都没有,这才动手推门,见内中一片漆黑,地上的雪亦被扫过。我唤了两声乳媪无人应,却听到有人声向此来,一时怔忪,未假多思沿原路逃离,一口气跑到人多处才敢停下,自一思量,以为回去找兄长已不妥当,好在身上尚有余钱,便寻了处小客店落脚,胆战心惊过了一夜,第二日遣人回去小院查看,得知那处已被官兵围住。我怕此事与兄长有关,不敢去官府鸣冤,更不敢贸然在城中现身,只得待到晌午,人多之时乔装去往登仙楼探听,却无所得,至此便彻底失了兄长的消息,直至昨日,一手指向吕崇宁,在登仙楼外遇见他!

听来皆合理,且也与他等原先猜测契合。

你兄长李通,依旧是邵景珩发问,可曾与你提到他招惹了何人或何事,才致惊惶不安?

摇摇头,李巧儿看去亦迷惘:兄长从未提过,我初时只以为他怕阿暖的生父派人追杀我到此,遂才将我二人藏起,但后又觉不对兄长的顾虑似乎出自身侧!然我一再追问,他却三缄其口。

邵景珩稍沉吟:李通曾在京中混迹过一段时日,此间你可曾伴随其侧?